初伏才过,便觉暑气渐渐逼人。向来如此,先是风里夹些微热,继而日头也毒了,草木也蔫了,人亦显出疲态来。 街上的狗吐着舌头,躲在树荫下喘气,眼睛半闭,显出极不耐烦的神色。行人亦匆匆,大抵是怕被这热气蒸熟了去。偶有卖冰的小贩,推着车,吆喝着,声音却也被热气蒸得软了,飘不远,便落在地上,与尘土一同被晒得发烫。 屋内的电扇嗡嗡地转着,吹出的风也是热的,徒然搅动着沉闷的空气。人们摇着蒲扇,汗却依旧从额上、背上渗出,汇成细流,蜿蜒而下,浸湿了衣衫。这般天气,连思考也显得费力,脑子里仿佛塞了一团棉絮,混沌不清。 午后,蝉声嘶哑地叫着,一声接一声,不知疲倦,却更添烦躁。孩子们倒不怕热,仍在阳光下追逐嬉戏,皮肤晒得黝黑,汗水在阳光下闪着光。大人呵斥着,叫他们回来,莫要中暑,孩子们却只当耳旁风,依旧疯跑着。 至傍晚,热气稍退,人们方敢出门,聚在巷口闲聊。话题无非是天气如何炎热,今年收成怎样,或是谁家又出了甚么事。言语间,蚊虫嗡嗡地绕着人飞,不时叮上一口,惹人挥手驱赶。 夜幕降临,热气仍未散尽,屋内依旧闷热难耐。有人索性搬了竹床到院中,仰面躺着,看天上疏星点点,期望能得一丝凉风。然而往往等到半夜,也只有微温的风拂过,带不走丝毫燥热。 这般暑气,年复一年,总是要来的。人除了忍耐,似乎也别无他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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